“这是……”江烽走过去。

    “摄像头。”江燃捡起眼珠,在掌中摸索了片刻,便从边角处拆卸下来一张记忆卡。

    “是周辅深安装在里面的?他该不会一直用这玩意儿监视着你吧?”江烽露出既震惊又嫌恶的神情:“妈的,这个变态!”

    他本来还要接着破口大骂,却没想到江燃手中握着那张小小的卡片,半晌突然笑了。

    江烽愕然:“……燃燃?”

    “都已经走到了这步……”喃喃出声,江燃自顾自地笑着:“周辅深怎么会觉得我还会回想起美好的东西呢?”

    想起游戏里鸡崽嘴里频繁弹出的旗子,他越发觉得荒谬。

    这世上没有永恒的东西,就连回忆也是可以被消耗甚至是褪色变质的,而最容易发生变化地,恰巧就是那些浮在最上层的、干净、纯粹的东西。

    ——他和周辅深的感情就是如此,平常所有污浊都沉淀在最下面,阳光正好的时候,清澈透亮的水波中折射出来的,都是温柔缱绻和耳鬓厮磨;可一旦遭遇翻搅,就会转瞬变得浑浊,爱憎都纠缠在一起分辨不出,时间长了,就都变成脏的了。

    当然,倘若有足够漫长的时间,那些污浊或许会有机会再次沉淀,但偏偏周辅深从不会停止兴风作浪,他就是要江燃把所有酸甜苦辣都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“没什么,其实我一点也意外,哥。”江燃回过头,掂量着手中的球体道:“在岛上那会儿,他更跌破下限的事都对我做过,相比之下,偷装个摄像头就根本不算什么了……况且,如果一秒掌控不了我的行踪都会让他感到痛苦的话,那他现在应该已经遭受折磨了。”

    瞧江燃如此看得开,江烽倒是蹙着眉啧了声,刻薄道:“既然暗地里什么龌龊手段都用上了,瞧架势是要死要活地离不开你,他当初又何必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起来也不新鲜了,估计每个清楚江燃和周辅深之间那点恩怨纠葛的人,心底都有此一问,甚至当周辅深把所有不堪都暴露在江燃面前时,江燃也曾这么悲愤地质问过,不过现在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。

    与其没完没了的在死胡同里绕圈子,折磨自己,不如就顺应大众给出的那个答案——这就是个疯子。

    没人会跟疯子过多计较的。

    于是放下这个话题,两人忙活了半天,把整个鸡崽都拆成零件后,江燃将其塞进了一个大收纳箱里,在江烽离开的时候直接带了下去,倒进了楼下的垃圾箱。

    终于,伫立在床头的巨物被挪走,江燃的视野瞬间宽阔了许多,他站在窗前俯瞰着城市的夜景,顺便晃动着杯子里的蜂蜜水,心想,有些东西,就该早丢掉的好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苏醒过来时,周辅深头疼欲裂,他从床上撑起来,已经忘记整个下午究竟睡过去了几次。

    屈起指节抵了抵跳突的太阳穴,他抬头想要看向床头的电子表,却发现瞳孔像是被粗粝的砂纸打磨过一样,视线所及的一切全都模糊不清。

    周辅深眯着眼缓缓坐起来,四周都好像在光怪陆离地扭曲着,而与之相反的,是他感到头脑格外得清醒,就好像在一场暴雨过后放晴的绿地,每一根血管都通透无比,通透得甚至让他感觉毫无隐私,似乎连神经都裸露在外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