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霜到凉城来投奔旧时的一位邻居奶奶。

    她这些日子总叹自己的命是极惨的,年少时父母双亡,流落唐府当起了婢女,婢女就婢女吧,好好地却叫人诬陷了一通,给撵到府外去了。

    她一个女孩子家,就这么被赶到大街上,脸往哪搁啊。在瑞泉住了一阵,素霜自觉没脸,日子又紧巴,实在没什么好的落脚之处。

    后来打听到昔日的邻居奶奶在凉城做事儿做得好,她打小就跟这位奶奶亲,在听闻唐太守一家子逃跑后,她恨恨地朝唐府的府宅方向呸了一声,收拾行李直奔凉城。

    才进门安顿下来,她就听见走过路过的奴才都在夸什么表小姐,夸她为人亲和,慷慨解囊,再一打听,姓朱,正是那个朱青筠。

    朱青筠也是投奔来的,算起来,俩人都是寄人篱下,没什么好怕的。

    素霜的火气蹭蹭冒了上来,她也是个泼辣的性子,往常总和倩茹拌嘴的,当即撸起袖子站在庭院的中央开骂:“好哇,不是冤家不聚头,今儿竟叫我又碰见了咱们这位表小姐,我说姓朱的,你凭什么诬陷我打坏了茶杯,啊?害我糊里糊涂被撵到府外去,这乱糟糟的年景,你想害死我不成?”

    青天白日的指着朱青筠住的屋子骂,别人一听这还了得,赶紧上去拦着她:“你是哪来的,怎的在这儿说表小姐的不是?”

    “是呀,话可不能乱说,表小姐可是个好人啊。”人群呼啦啦地聚拢了来。

    素霜道:“我呸,你们收她一点恩惠,就当她是好人,我看她却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!我没做过的事儿,愣是安到我头上,告我的刁状,自己做孽心虚,却想要别人的命,天理昭昭,今天叫我撞见她,就是她的报应来了!”

    朱青筠已全都听到了,她的脸色变得惨白,捧着茶的手也不受控制地在抖。冬雪缩在屏风后,偶尔冒出头来朝外头看一眼。

    莹露听得快要气死了,“这素霜可真是的,自己过得不得意,非要赖在小姐的头上。我去会会她。”

    “等等。”朱青筠喊住她,从包裹里掏了几大块银子,塞到莹露的手中,唇也哆哆嗦嗦的:“你把银子都给她,她若嫌不够,我事后再添些。只求她别再乱说,此事善了吧。”

    莹露看看银子又看看朱青筠,生出些疑惑,但还是答应照做。

    然而素霜不要银子。

    素霜铁了心要把朱青筠骂个狗血淋头,还推了莹露一把,把她推得踉跄几步,一块银子从她袖间跌到地上,磕出清脆的声响。

    “素霜,你到底要怎样!”莹露又气又急地对她喊。

    “倒也简单,让姓朱的出来,承认是她加害了我,再从这儿搬走,哼。”素霜鼻孔朝天地道。

    朱青筠想得美,把她给赶出府,令她食不果腹走路都抬不起头,自己却想谋个常住的地儿,攀着定襄王的高枝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。

    嘿,她偏不成全朱青筠,让这位表小姐也尝一尝丧家之犬的滋味儿。

    莹露红着脖子嚷嚷:“表小姐根本不是这样的人!你少冤枉好人了,素日你也没少受过表小姐的恩惠,我见你还拿过表小姐的金镯子呢,你光记得拿好处,却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,素霜,做人可不能丧良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