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嗓子是副好嗓子,但说出来的话,却是有些不堪入耳,一口一个负心汉一口一个贱人臭婆娘。符婉儿听了这一出大戏,脑仁清疼,大概从其零碎的话语中拼凑出一个露水缘薄情郎的故事。

    那女子和她口中的负心汉应当都是从南边来的,女子是个唱曲儿的伶人,曾几何时也是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。男的则是个出身穷苦的商人,想来很有几分本事,忽悠得红极一时的头牌跟了他,将多年卖唱卖笑存下来的体己银子接济给他,凭此一步步发展家业,最终富甲一方,带着全族老小迁居京城。

    只可惜富贵难同享,男人和家中老母曾经对女子感激涕零,现在却嫌弃起了女子的出身。始终不肯将女子迎娶进门,甚至连个妾的名分也不愿意给,刚到京城便欢欢喜喜地取了一户落魄官家的嫡女为正头妻。结合女子对那正妻的描述,大体能猜到那正妻必定是个古板守旧礼的闺秀,她的存在难为正妻所容。男人不得不把她藏起来,还不敢跟置外室一般找个固定的住所,只能丢在酒楼里,倒像是包戏子的做法。

    符婉儿猜,依她这闹腾法子,肯定已经换了好几家酒楼了。最后能搬到这仙凤楼来,倒可看出,男子绝非简单的商贾,也还没有彻底厌弃女子,在传统礼教下看,抵抗正妻的施压,甚至有几分纵容和放荡。符婉儿很是不屑,有本事勾搭,没本事娶,终究是下流。

    距离约定的一个半时辰已过去一半,隔壁还在闹,许是力气用光了,也没东西可砸了,动静小了些。

    符婉儿松了口气,“总算安生了。”要说这地方隔音还是不错的,这会儿已是几不可闻了。

    唉,本以为是出来潇洒的,没想到平白无故遭了一桩魔音贯耳罪。但她这口气还没松完,外头走廊忽地涌来一批人,脚步声最终停在隔壁门前,只听婢女带着庆幸高呼了几声爷,门很快打开,人进去后门又关上。

    婢女没跟着进去,在走廊上低声说话,说的什么听不清,反正墙那边是又开始新一轮哭嚎。

    “你还有脸来见我!滚,滚出去!”

    “我胡闹?吴修升,你良心被狗吃了吗?”

    “你就由着那贱人作践我吧,呜呜呜,我死了你们才甘心!”

    “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跟了你!那些个官老爷娶我当贵妾我不去,书生秀才求我为妻我不应,掏出全部身家赌在你身上!不是赌你能飞黄腾达,而是赌你能待我好,把我当作寻常女子一样,相濡以沫,生儿育女,白头到老。可我终究是赌输了,你负了我,你狼心狗肺!走,你走,我再不想看见你!”

    符婉儿微微一笑,比起方才的泼辣,这次不再是一味的发泄怒气,多了点嗔意,时而悲戚时而幽怨,更多是深深情意,令人听之无不动容。但男人若真走了,她恐怕会哭得更厉害。看来也不是一个毫无城府的绣花枕头,只是她不免好奇,经历了这么多,那哭声里还能有几分真情,又有多少是因为不甘心因为利益前途而虚与蛇委的?

    人心毕竟复杂。

    她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,颇有些自鸣得意。给自己倒了杯茶,悠悠啜了几口,又见两个婢女面带怜惜,更觉自己没白活两世,阅历深见识广,当真是头脑清醒。

    又想,这男人也是一个弄情好手,任女子怎么在他身上打骂,甚至受了几个响亮的耳光,都不曾大声呵斥过一句。模糊不清的安慰话语中,呜咽的哭泣声渐渐低了下去,进而换成另一种奇怪的声音。

    急促的喘息和女子的娇吟,因隔着墙,这一切断断续续,忽重忽轻,她起初还疑心自己听错了。

    直到不知什么东西被扔到了床上,砰的一声!吓得她一口茶也跟着喷了出来。

    肢体激烈地纠缠着,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只剩下暧昧的黏腻。

    符婉儿不甚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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