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,您这是怎么了?您落水了?”提着一篮子祭祀用的瓜果,还偷偷在心中夸赞自个有眼力劲、贴心的张福全被眼前这个全身上下湿漉漉,外加表情有些失魂落魄的皇上吓得魂飞魄散。

    他刚还觉得皇上不喜欢被人打扰,自己将包括暗卫在内的所有人支开刚好合了皇上之意,现在却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,这要万一皇上在湖中有个好歹的,呼救也没人能听见,自己和自己的九族只怕有多少颗脑袋都不够砍的。

    不知为何,上官临不太愿意将自己方才和齐欢儿之间发生的事情讲出来,只是尽量轻描淡写的说道:“没什么,天黑,视物不清,朕脚步踩空,坠入湖中而已。”

    这话自然又吓得包括张福全、末一在内的太监、暗卫们跪地请罪,无意追责的上官临挥挥手,示意他们都起来。

    这时,方才被张福全支得最远的末一赶过来最晚,仓皇间跪在了昏迷的杨肖强身旁,起身时还踩了杨肖强一脚,这倒是将末一惊了一下:“这是何人?为何躺在地上?”

    “这是宫中洒扫局的管事太监杨肖强。”在灯笼的照亮下,张福全认出了杨肖强。

    此时,上官临也记了起来,这就是那日那个在如意宫中发狠打人,却被齐欢儿收拾了的老太监,他原本也不认识,不过张福全说他是洒扫局的管事太监,今日中午他看见齐欢儿时,貌似她干的也是洒扫清洁的活,那齐欢儿肯定也是认得这个老太监的。

    虽然上官临不知道齐欢儿何时,又何故从浣衣局换去了洒扫局,但并不妨碍上官临将今晚发生的事串起来,他想只怕齐欢儿原本要打闷棍的对象就是这杨肖强,他只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,怪不得齐欢儿会骂“老流氓,老变态”呢。

    一想到自己是受杨肖强的牵连,今晚差点遭受了灭顶之灾,上官临就气不打一处来,上前狠狠的踢了杨肖强几脚,发泄了一番后道:“今晚就将这老太监赶出宫去,朕日后不想再在宫中看见他。”

    不知为何皇上为何会对杨肖强这般大的火气,但杨肖强不过就是个负责宫中洒扫事务的太监小头目而已,无足轻重,别说皇上只是要将他赶出宫,就是想要杨肖强的老命,也没人敢说什么。

    解决了罪魁祸首之一,上官临又询问起罪魁祸首之二—齐欢儿的事来:“末一,那个浣衣局,现在应该是洒扫局的宫女齐欢儿,朕之前让你查她的事,查得如何了?”

    原本以为上官临会询问自己济南府和济南府齐大学士家大小姐--齐欢儿之事的末一倒是没料到,上官临先问的却是宫中的这个齐欢儿。

    他愣了一下后回道:“这个齐欢儿的来历属于已经查到了,但是还有一个重要人证的口供尚未拿到,属下原本打算拿到之后再向您回禀的。

    这个齐欢儿是京郊齐家村人,上面有四个姐姐,下面还有一个弟弟。父亲齐东升是京郊周边有名的浪荡子,嗜赌如命,不务正业,家中之前全靠齐欢儿的母亲严氏做农活、打零工度日。齐欢儿看不惯齐东升的这种行为,幼年时便与齐东升起过多次争执,致使齐东升非常不喜这个女儿,也经常殴打她。

    后来,齐东升有次喝酒误事,受了伤,自此瘫痪在床,一时倒是不能把齐欢儿怎么样,听说反倒被齐欢儿收拾得服服帖帖。据说齐欢儿非常聪慧,有过目不忘之能,她仅仅在村中的私塾外面偷学了一段时日,便学会了识字。

    而她在医药方面的悟性也非常高,和村中的郎中后面学习了一段时日,又看了些医书,就带着母亲严氏和几个姐姐一起采药、制药、卖药,将家中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。可惜,齐欢儿她爹对她恨意太深,最后她还是被她爹背着家中诸人给偷偷卖进了宫。

    至于她的身手,应当是和兵部尚书林忠义之子,也是宫中的侍卫队长林子聪学的,林尚书在齐家村附近有一座别庄,当年齐欢儿之母严氏就是在林家别庄帮佣,齐欢儿也是在齐家别庄和林子聪相熟的。属下说的这个人证就是林子聪,这次林子聪被派去山东济南府办差,尚未返京,一时还无法向他求证。”

    听到齐欢儿并非是被他人派来、故意接近自己的居心叵测之人,今晚之事看来也就是个意外后,上官临心中变熨帖了许多,不过到底意难平道:“这齐东升确实有不是之处,但齐欢儿一个姑娘家家的,竟然连她爹都敢收拾,就不会用柔和一点的方式处理吗?当真是目无尊长、胆大妄为。张福全,待这洒扫局的新管事上任,你叮嘱他盯着点齐欢儿,别由着她这无法无天的性子,把朕这后宫搅成一滩浑水。”

    说完,拂袖而去。

    尽管不解今夜皇上为何先是发作了杨肖强,后又对小宫女齐欢儿露出不满的情绪,但对于张福全自己来说,皇上今夜落水,他这个贴身太监肯定负有照料不周之责,现在却连个责罚都没有,就这样蒙混过关了,张福全不禁在心中念了声佛,对皇上的要求也自没有不应的。